陕西农村小孩的经典游戏—抓石子
题记:在没有手机和电脑的年的，我们西北农村孩子有很多自娱自乐的游戏，抓石子这个游戏是最受欢迎的游戏。—
恍惚间人生走过了50个春秋，竟一事无成，胡乱度日。每每看到现在孩子五花八门的玩具，就感慨商家的精明会挣娃娃的钱，感慨现在的孩子幸福，玩具多的令人眼花缭乱。看腻了 精致的数不胜数的玩具，总会想起小时候的生活，一身土，两手泥，花脸蛋，露出脚趾头的布鞋......那些充满童趣、无忧无虑的日子又浮现在眼前。
每当太阳从东方露出鱼肚白，寂静了一晚的乡村又开始了一天的生气，牛儿羊儿在农人的驱赶声中匆匆上坡吃草，时不时的用嘴衔一口路边鲜嫩的草芽，换来牧人厉声的呵斥；一群小母鸡在大公鸡的引领下悠然的四处觅食，偶尔那只红公鸡突然来了兴致低下头，蓬起翅膀绕着那只漂亮的小母鸡蹬蹬的转一圈示爱；勤劳的人们扛起锄头䦆头又开始一天的劳作；地里的庄稼经过一夜的休憩格外精神；一群天真活泼的孩子斜挎着书包蹦蹦跳跳地奔向学校，鼓囊囊的裤兜里是一把珍宝样的石子。
小时候玩过的游戏很多，记忆最深的是抓石子。抓石子不光有趣更重要的是有一段难忘的经历。那个年代通讯基本靠吼，寻人基本靠狗，挖掘基本靠手，交通基本靠走，钢筋基本没有， 娱乐基本靠手。孩子的书包里没有玩具，没有手机，但一定会有一把石子，每一个人的石子大小不一，形状基本是圆形的，或者是瓦砾片磨成的、或是没加工的火石块或是那种小搓脚石。每个人的石子都是精挑细选的。光滑圆润。
抓石子的乐趣，不仅在于怎样玩，关键在于制作的过程。放学了村头庄边就有我们的身影，一个个低着头眼睛在地面上搜索，生怕错过了发现好石子的机会，如果谁捡到一副大小一致的石子，大家都会聚拢过来赞叹半天，一张张幼稚的脸上全是羡慕。终究现成的石子很难找到大小相当的7个，有人就想出了自己磨制，把碎瓦砾片砸成需要的大小，然后在爸爸磨镰刀的磨石上磨 ，磨去瓦砾的棱角直到滚圆为止。瓦砾片坚硬难磨，往往一副石子的7个成员需要两三天才能完成，因磨石子耽误了拽猪草、耽误了放牛、耽误了家庭作业未写完，常常换来母亲忿忿的责骂和老师的白眼：“磨喔石头块子能吃还是能喝？破烦不破烦。”“只知道玩，作业都能忘了!”孩子嘴里答应着去干活，心里还想着没磨成型的瓦砾片子。最好磨的是一种质地湿软的黄石头，它可以在地上或土墙上写字，我们称之为粉笔石头 ，虽好磨但常常弄得两手脏兮兮的。做好了自己在地上先试着玩。往往是玩的正起劲被妈妈声嘶力竭恶狠狠的喊声而中断，怀着意犹未尽的心情极不情愿的把石子装进裤兜里，悻悻的离开。晚上睡觉做梦都是在同学面前显摆自己的石子。
石子的玩法虽然简单，但也有技巧。它对场地要求不高，课桌、操场、台阶......都是最好的玩处，孩子们站着，蹲着、圪蹴着围成一圈嘻嘻哈哈的开始了。玩时右手把石子团在手心，忽的向桌面撒开，从中挑选一颗高高抛向空中，然后极快的把地上的石子抓进手里再手心向上把即将落下的石子接住。玩法有多种，每次一个一个的抓地上的石子叫做“满天星”；每次3个2个1个依次抓起叫做做“321”；有时候不讲规则，想抓几个抓就抓几个的玩法叫做“乱抓啦”（我们这儿把一种胡叫乱飞的鸟叫做乱抓啦）。抓石子的最高水平是能把地上的六颗石子全部抓在手里，还能把即将落下的那颗石子准确的灌进大拇指、食指虎口圈成的小孔里，能达到这个阶段的都是登峰造极的人，大多数人常常是抓住了地下的接不住落下的，或者是接住了落下的手里抓着的却漏了。
为了每个人都有机会表现，玩的时候常常四个人一组，一下课黄金搭档就聚拢在一起，用石头剪刀布决定次序，一个人抓三个人监督。在抓地上的石子的时候，碰到了其它的石子或者没有接着落下的都算输，往往会为了碰没碰地上的石子争得面红耳赤，不欢而散，玩的人指责监督的“徇私枉法、不公道”，监督的信誓旦旦，赌天咒地以示清白和公正。为了延长抓地上石子的时间，往往要抛的那颗定要被抛得很高，以保证抓起地上的的还能接着抛高的那颗。考验的是眼疾手快、考验的是手脑配合协调。
我一直是学困生，虽然大家抓石子过关斩将，轻松晋级，但愚笨的我经常是抛起那个石子落下来了地上的石子还没抓起；或者顾着去接落下的石子而忘了抓起地上的石子；或者把地上的石子没抓完漏一个或者碰到另外不该抓的石子。由于技艺太差，大家都不和我玩，嫌影响了他们。我们班上有一个女孩子，皮肤白皙手指修长眼圆鼻挺文文静静，她玩石子是高手，经常玩一局她出手的机会最多，玩的时间最长，看到我总做观众她就鼓励我参与她们的活动，我虽然偶尔也和她们玩一局，但总因自己失误而影响同伴的成绩羞于出手。我能做的就是的站在旁边作壁上观，心里默记：“观棋不语真君子”，随他们吵得吐沫乱飞。时间长了大家再也不叫我了，我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倒也落得个清净。受到那位女同学的鼓励和影响逢星期天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练习抓石子，虽屡战屡败但痴心不改，渐渐竟能完整抓局“乱抓啦”。上中学后那篇《卖油翁》中的那段“乃取一葫芦置于地，以钱覆其口，徐以杓酌油沥之，自钱孔入，而钱不湿。因曰：“我亦无他， 惟手熟尔”。写出了我的心声，凡事只要肯下功夫，就会取得成绩，只要功夫下的深，铁杵磨成针，只要努力任何梦想都能成为现实。至今心里一直感谢那位女同学，心里默默记着她的好。
当我小有进步的正准备宏图大展的时候，一件郁闷的事情让我的情绪一落千丈。那是春天的个早上，下了早读我拿出自己视为珍宝的石子招呼几个伙伴玩抓石子，过了三个人轮到我时碌碡走过来白了我一眼：“啥时候鸭子会上架了，笨猪样的人也想抓石子，还不如把石子给我。”说着从我撒好的石子中捡起一颗捏在手里任我们几个怎样哀求，他死活不给。碌碡平时仗着人高马大总欺负我们，我就看不惯他，今天他竟然来搅局，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拽着碌碡的胳膊说：“你给不给，再不给我给你翻脸了。”碌碡嬉皮笑脸的说：‘翻脸，你翻个脸给我看看。’听完他带戏弄的话我伸手就给他一拳，碌碡见我动真的，就把那颗石子扔出窗外，这下我气愤到了极点，抓住他的领口让他给我捡回来，碌碡恼火了他一手抓着我的头发，一手抓着我的领口嘴里嘟嘟囔囔骂着，就这样我俩相互撑着，像两只撕咬的狗熊谁也不示弱，谁也不松手。当当当上课铃响了，严厉的数学老师大步走上讲堂，看到我们两个像斗红了眼的公鸡相互撑着，竟没有批评我们，我想像的暴风骤雨没有来，但老师没再看我们，和同学们互致问好后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课，我和碌碡就这样撑着撑着，时不时我偷偷的用眼光扫一眼老师，只见他口吐莲花，脸上泛着红光，高谈阔论，好似我俩的存在激发了他的热情和活力，一改以往那张秦俑脸，露出了久违的笑意。他只顾他的授课，视我俩是空气。
我恨碌碡，恨他的蛮横、恨他的张狂，更狠我自己，一个石子扔了就扔了何必与花岗岩脑袋一般见识，懊悔和尴尬充满我的心底，不争气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碌碡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蔫了，得意的高傲的头颅像霜打得茄子无力的低垂着，似乎在思考如何应对老师批评，刚才那股盛气凌人嚣张的气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像是一条被主人打了一棍的狗样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因为他特害怕数学老师，害怕数学老师叫他花岗岩脑袋。我抓着碌碡的手越抓越松越没劲，胳膊举在空中发酸转困，但老师就是不发话，不正眼看我们。就这样我和碌碡相互撑了一节课，好不容易捱到下课，老师前脚走出教室我就哇的哭出了声，捡起剩余的六颗石子使性的扔出窗外，趴在桌子上哽咽的抽泣，谁也劝不住。直到上课铃响了我才止住了哭声。从那以后我一学期都没玩过抓石子，连续几星期我都不和碌碡说话，甚至讨厌碌碡，打心底鄙视他。到现在我也想不清楚老师当时的心理，是热点问题冷处理吗？还是冷暴力或者是变相的体罚。每每想这件事我就觉得好笑，笑自己傻、笑自己憨，笑碌碡的张狂、感叹老师定力和冷漠。
抓石子常常弄得两手脏兮兮的 ，手指甲常常磨的没了，也常常遭到大人的打击，但我们乐此不疲。下课间隙操场、台阶依然能看到我们活跃的身影。 抓石子给我们那个年龄段的孩子带来无穷的乐趣！抓石子和谐了同学关系；锻炼了大脑的反映能力和手指的灵活性；抓石子让我们度过了无忧的童年；抓石子让我们心明眼亮，巧手慧心。我们的童年，因为有了小小的石子，变得充实和快乐！
作者简介：宋新宇，男，现年48岁，洛南县灵口镇人，爱好文学，喜欢读书、安静、阳光，更喜欢宾朋满座，把酒言欢。
